名家采风行 | 沈荣均：广都的神木
 
广都的神木
它不是化石
是比化石还遥远的传说
羽毛一样种于手工的轮廓
石头的缓慢止不住张力
棱角以微小尺度修饰弯曲
时空断裂之后
寂寥抚平沧海与桑田
留存二千年前的笑颜婉约
五千年前的肤温恒定如初
数万年前的指纹同心指向
更早时代的脉络和线索
回望的刹那豪迈的我心怦如兔
如母胎被谁细微地触摸律动
太阳东升西落。
啊……日！
月亮爬上中天
啊……月！
石头浴以清泉
啊……泉！
神木沐以松风
啊……神！
我敞开五体訇然投地
黄昏中的双眼不再忐忑
我看见亚洲象牙
最后打磨的光润和澄明
连同那段肱骨状的亘古洪荒
一并朝向高处陈列和供奉
仪式感还原了最初的图腾
他们在那一刻抬头表达虔诚
我在这一刻凝望他们的凝望
凝望展开黎明叙事——
镌刻神木的石头
采自东边的巫山
北边的千里岷山
西边的瓦屋峨眉
甚至更亘古的南方高原
洁白的取个名字叫玉
黑色锻炼成几何的青铜
塑造他们懵懂的婴期儿时
有趣的童年还有沉稳的青年
更多的时候直接用来雕刻
有血有肉的石羊石马
献祭一代又一代的神灵
我们共同簇拥的蜀王
最后的蜀王还是老了
安然躺向一口自备的石棺
我们只是线形纹理的旁观者
旁观者的打量无意留下镌痕
镌刻我们曾经从哪儿来
又将去哪儿的集体意志
直到某个特别的清晨
他们携手相约种树
种那种神通广大的乔木
青叶紫茎
玄华黄实
百仞无枝
有九欘
下有九枸
其实如麻
其叶如芒
他们聚向黄昏绕木三匝
举着火把手舞足蹈
扒开黑夜攀木而上
慈眉善目的神灵啊
仿佛近在一丈之内
他们是人首蛇身的祖先
他们属于一个古老的家族
他们叫龙
而我们是他们的
一万年不变的传人
 
 
 
 
本文系“文化名家采风行——走进成都、眉山、雅安”活动的采风作品
作者/沈荣均
编辑/陈学军
审核/李春林
终审/陈佳楣